深冬的梅山城,山风止不住地狂吼着,吹来了漫天刺骨的雪花,吹走了无数可怜的生命;
梅山城内临近北城墙的至高点鼓楼之上,站立着一位头发全白的老者,他那两鬓散落的垂发,随着山风向后狂飘,不是遮挡了视野,便是湿润了嘴角。
看他那额头和发丝上的部分红色血点,以及身上残破的盔甲,无不显示着他刚刚浴血奋战过,他便是梅山城内的最高指挥官张可至。
张可至居高临下地望去,城外的空地上,至少有二十条清军士兵组成的战斗队伍,他们推着一座座堪比城高的云梯,在缓慢地接近城墙。
跟着清军云梯一起行走的,还有清军从各处抓来的山民,男女老少都有,他们的任务就是帮忙清理掉云梯前方的障碍物。
此时的梅山城头,前线的指挥官张鹿声的心情非常沉重,城下的山民很多都是非常熟悉的面孔,如今都在被如狼似虎的清兵逼迫下,将云梯前的尸体、石头、烧毁的云梯残骸、散落的木头、残破的盾牌和刀剑等清理开来,为云梯的前进扫清道路。
如果再不出手,等到清军的云梯全部靠近城墙后,激战多日的梅山军民恐怕再也无法抵挡,但是张鹿声迟迟下不了射击的命令。
张鹿声的副手张温焦急地劝谏道:
“少爷,只能出击,把乡亲们给救进城来。”
“好,张温,你守城,我带人出城救人。”
“不,少爷你是主将,还是让我去……”
张温不由分说,招呼着附近少的可怜的部下,不待张鹿声的回复,便转身跑下楼梯,在梅山北门打开的那一刹那,张温带着两百名乡勇们冲出了城,兵分两路向着押解老百姓的清兵们冲去。
奉清将薛守信之命,负责攻城的清将刘见义,命令部下亲将带着大量的弓箭手上前迎战,顿时便有无数的箭支飞入到梅山义勇和老百姓的人群之中,杀死了大量的生命。
张温身中数箭,仍然死战不退,好在身穿了铠甲,并不致命。
直到看到最后的几名能够来得及回城的百姓登上了吊桥之上,张温朝着城内大喊道:
“快升吊桥!”
城头的张鹿声一面组织城头有限的火铳手和弓箭手进行还击,一面焦急地大喊道:
“张温,别管了,你快上来!”
张温接连砍死前方的两名清兵后,返身奔跑,丢弃了砍出了豁口的砍刀,用双手扒住了吊桥,被吊桥带着慢慢地带起,直接脱离地面一定高度后,张鹿声亲自走下城头,站在吊桥的里面伸出了手,说道:
“张温,快,抓住我,翻到里面来!”
张温感激地点点头,便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张鹿声伸过来的手,突然从后方射来一箭,不偏不倚地正中张温的后脖颈处,箭头从张温的咽喉处冒出,还未等张鹿声反应过来,第二支箭朝着张鹿声的胳膊射来,张鹿声下意识地缩回了手,张温就像一个沙袋一样,重重地掉落在城门楼气息。
张鹿声恶狠狠地瞪向了远处,清将刘见义毫不示弱地直面张鹿声的眼神,随即大吼道:
“所有人听令,先登者赏银千两!”
越来越多的清军士兵涌向前来,一部分举着盾牌防御,一部分挪走挡路的障碍物,使得大量的云梯越来越靠近了梅山城墙。
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张可至看的清清楚楚,张可至仰面朝天叹了一口气,接着向身边聚集的几名亲兵说道:
“老伙计们,最后的时刻到了,让我们跟着后辈们一起战死吧!”
几名年过半百的亲兵纷纷眼神坚定地点点头,簇拥着张可至走下鼓楼,来到了城墙之上。
很快便有大量的清军士兵涌上了梅山城头,张鹿声带着仅剩下的一些士兵,节节后退,将张可至给护在身后,很快便被清兵给围堵在北门城门楼处。
清将刘见义在亲兵们的护卫下,狞笑着靠近张可至、张鹿声等人,大吼道:
“投降吧,免尔等一死!”
张可至没有搭理他,而是对身边的亲兵问道: